一个人在同一夜晚做的不同的梦境,放在一起观察与思考,会给我们较强的启示。如果是不同主题的梦境,则能够观察到梦者总的情绪与人格;如果是同一主题的梦境,则能够看出梦者是如何被这一事物牵扯到复杂、矛盾的感情中的――同一夜晚围绕一个主题出现诸多梦境,这本身便说明梦者对此事的陷入程度。
通常,同一夜晚之梦境的纪录与获得更难一见,所以我们这里的个案便显得极为珍贵了。总背景:
梦者为24岁姑娘,已有未婚夫,且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她一个人在外地生活,春节期间回家乡,路上与一男青年(纪)偶然相识,竟一见钟情。两人决定避开众人,“私奔”
两天。那两天,他们相处十分愉快,在各方面都很默契,有相识恨晚之感。但是,各自的情况又注定他们不可能成为夫妻。
第一个夜晚醒来,梦者回忆出3个梦;第二个夜晚,梦者回忆出4个梦。我们可以看到,7个梦围绕着同一主题展开,但各有侧重,展示了梦者精神世界的多层面。
梦境1:
我将同纪在寺庙里举行婚礼,有许多和尚在前台,我们请的很多客人都在后台。我和纪商量请谁来主持婚礼,我提议请赵本山,可以活跃气氛。纪不同意,说“赵本山是你们娘家人”,婚礼时不许娘家人在场。我说,不对,赵本山是你们东北人。
喜酒在大教堂里举行,一排排餐桌,许多人在吃饭。我坐在第一排,看到陈道明和汤镇宗进来了。纪说,我去同他们打招呼。从那时起,我便找不到纪了。
我到处找纪。我穿着黄色的礼服,下面套了条黑色的裙子,走路时不方便。我来到原单位办公室,许多人围在那里。
曾经对我十分好的一位领导也在,此时并不热情。我挑战似地说:“我结婚了,你为什么不祝贺我?”他很漠然地看了看我,说:“结婚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我终于找到了纪,但纪对我也很冷淡。他让我到楼下车里面等着。我很艰难地下楼去找车。
我先到了电梯间,按1楼的按钮,电梯不动。有人告诉我,这就是1楼。可我明明知道自己是在3楼。我问一位小姐该如何到停车场,她指着一个窄门。我十分艰难地从门里挤了过去,前面是一个大的垃圾场。我费力地提着裙子,穿过了停车场,每走一步都很难。
我找到了车。车里坐了很多人,我坐不进去了。纪也在车里,他仍然十分冷淡。
背景与分析:
寺庙在梦者的感觉中是特别严肃的地方,事实上她经常去那里拜佛,寻求家庭安宁,保佑父母身体健康。在寺庙里举行婚礼,表达着梦者对家庭幸福、安康的向往,对婚姻神圣的肯定。梦者与纪结婚而不是与自己的男友结婚,正是梦者“私奔”第一天便感觉十分好的表现。至于谁来主持婚礼的情节,我们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仅视其为杂乱的铺垫。
喜酒转到了大教堂,我们可以看到梦者作为一名女孩子对婚姻是存有种种美好的向往的。陈道明等人的出现仍可忽略不计,在我的经验中,越是那些表现情感冲突的梦境,其开始时便越多无关的细节。也许,潜意识想将我们从真正关心的主题上引开?
最关键的情节是纪的“失踪”,梦者的潜意识清楚地告诉她:虽然这个男人很不错,但他不属于你。黄礼服下之所以还套一条黑裙子,是因为纪那天穿了一条黑裤子。原本十分喜爱梦者的领导的冷淡,既是对纪的否定,也是对婚姻的否定,表明了梦者矛盾的心态。纪的冷淡,更在提醒着梦者:这个男人不是你的。
梦者在电梯里的困境,穿过窄门的艰难,以及垃圾场带来的行路困扰,所有这一切,都表现着她与纪“走近”的艰难,与其结婚的不可能。
果然,当她真地找到车的时候,却发现没有自己的位置了,而纪仍是冷冰冰的样子。
梦者在第一天的这第一个梦里,以婚礼对纪表达出最热烈的感情,同时也表现出对他们没有婚姻前途的确认。这是热恋开始时,自然要经历的情感曲折。
梦境2:
我和纪在一起待了很久,我们做爱。纪要求与我和男友睡在一个房间里。
男友回来了,我知道自己快与他结婚了。我向男友介绍纪,并说,今晚3人睡在一起。男友没有说什么。
我劝了纪很长时间,他才极不情愿地同意自己睡到另一张床上,与我和男友睡的床隔一米左右。我确信自己一定露出了蛛丝马迹,使男友怀疑我与纪的关系。
男友果然发现了秘密,询问我,我不承认。
我睡着了。男友和纪聊天。我醒来时,男友对我的态度很怪异,我认为是纪向他暗示了我们的关系。男友很生气地走了。
我没有去找男友,只责怪纪做得不对。纪也不高兴地走了。
男友和纪再次出现在床头,各拿一张同样大小的红纸。男友持的纸上写着“福”字,纪的纸上写着“万事如意”4个字。他们都坚持着要将自己的字贴到我的床头,我在想该贴谁的。
纪说:“你们快结婚了,一定要贴我这张。”
背景与分析:
“私奔”第一天的热恋中,纪曾对梦者提到3个人一起生活的问题。而此梦的开始,实质是对这种方式的否定。
梦者对男友有歉意,担心他知道纪的存在。梦的中部实际上表现了这一担心。
此梦的尾部意义最大:两个男人争着要贴自己拿来的红纸,而梦者迟疑着贴谁的,她实际亡在对这两个男人做着权衡。男友的“福”,婚姻、家庭的概念很强,而纪的“万事如意”,更强调快乐、爱情。
纪说:“你们快结婚了,一定要贴我这张。”梦者此时清楚地知道她最终将与男友结婚,让纪在梦中说出这句话实际上是意指将投入地与纪有一段情爱关系,而这并不会影响与男友的婚姻,以此让自己的心理达到平衡与平安。
梦境3:
男友开着捷达车同我在街上,碰到了女友林。林正骑一辆自行车。
我让林上车,还让她把自行车放到车的后备箱里。男友帮助林将自行车往后备箱里放。捷达车变成了夏利车,夏利车没有后备箱,自行车无论如何也放不进去。
林坐在车里,同男友特别热乎地谈话,我很不高兴。我让林走,林恋恋不舍地走了。
我同男友回到家。家的样子很模糊,不是一个确切的概念。我们做爱。男友为了纪的事与我争吵起来,他坚持说,在他回来之前我与纪有过十分密切的交往。男友还说,他做爱的时候发现我与别人做过了。
背景与分析:
此梦最大的疑点是女友林的出现意味着什么。通过访问梦者得知,林是梦者学生时代的好友,梦者回家乡的时候遇到过她。林成家多年,有了小孩,请假不上班。梦者当时很为林惋惜,这么早就结婚了,否则可以做出些事情。至此,仍看不出林的出现意义所在,进一步访谈是针对林与梦者的关系的,梦者说,两人从小便是好朋友,但总是争东西,吵架,又很快和好。所争无具体的物质,而只是争考试名次,或争被某位老师宠爱,等等。两人都不认输。
于是,林出现的意义便昭然若揭了:她在梦中与梦者争夺男友的感情。因为与纪处于“私奔”状态中,梦者对男友多少有一些歉疚,对他们的感情存着紧张的心情,故以林的出现给自己一个维护与男友爱情的机会,使得“私奔”能通过自己的良心“检验”。另一方面,梦者曾惋惜林的“早婚”,她在梦中的出现提示着梦者自己是否应该再迟些考虑婚姻,而这不能排除因结识纪的关系。
特别需要注意的是,梦者的男友开着一辆捷达车,而纪开着一辆夏利车。在这前半截梦中,纪便是被他的车代替出场的。在梦者的梦中情感世界,男友与纪便也是难以或缺其一地替换着出现。
毕竟因为还没有结婚,所以“我与男友”回到的家是“很模糊”的。男友的责难与指控,正是梦者担心“私奔”暴露之心情的流露。
经历了前面两个梦,我们已看不到此梦中有欲与纪“结婚”的影子了。人的思考不一定要在现实中成熟,也可以通过梦境来成熟。梦者对3人关系的感受,由此进入一个新阶段。
梦境4:
我在射击场瞄准人形靶纸射击。突然,那靶纸变成了巨大的壁虎,眼睛瞪着我,向我冲了过来。
我吓醒了。
背景与分析:
梦者喜欢射击,常去靶场,射击水平也高。射击对她而言意味着主动、出击、娱乐、快感。这便是她与纪所具有的关系。而壁虎是日常生活中极令梦者恐惧的动物,觉得它很丑,自然便意味着被动、被攻击、灾祸、惊恐、不幸。
靶纸变成壁虎,向梦者猛扑过来,即梦者一见钟情的快乐艳遇变成了灾祸。梦者的担心在持续着。
梦境5:
我同男友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两个舅妈进来了,肆无忌惮地东瞧西看,议论着这儿也不好,那儿也不对。她们站在床边端详了我和男友一番,说:“一般般。”
我很生气,讨厌她们,怒喝道:“滚出去!”但她们就是不走,还要求把男友的母亲叫来。
男友的母亲来了,两个舅妈指着我对她说:“她不会开车,你们必须先让她学会开车才能结婚。”
我更气了,叫道:“关你们什么事?!”
她们说:“不能这么没礼貌!”便走了。
背景与分析:
男友在梦者的家庭中受到所有人的欢迎。梦者对两位舅妈一直不是很喜欢。
因为与纪相处的快乐与幸福,梦者不由自主地将他与男友对比,潜意识中的某些方面试图否定男友。但是,毕竟他们有深厚的感情,这种否定的欲望受着压抑。
梦者的潜意识安排自己不喜欢的两个亲戚来否定她与男友的关系,以削弱这种否定的力度,也表现着“检查机制”的巨大作用。
梦中的梦者气愤地责骂两个舅妈,正是在维护自己与男友不可动摇的关系。
梦者早已考下车本,关于是否会开车的情节不过是因为白天与纪谈论过开车问题,而此时在梦中简单地借来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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