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版“梦的解析”
最新研究表明,弗洛伊德惊世骇俗的学说或许有其合理的一面。
与现实生活相比,梦境的不同不仅仅在于迅速的场景转换,更在于它极端的富于感情和荒谬无稽。在梦中,你片刻间就可以做出敏感的情感反应,而现实生活中却是不可能办到的。
关于梦为何会“像梦一样离奇”,从来都不乏解释的理论。或许梦是神与人的灵魂对话的媒介;抑或是你抛开一切道德桎梏,了解自己对母亲的真实感受的一种方式;抑或是你使自己的大脑以一种异乎寻常、风马牛不相及的方式来解开临睡前困扰你的数学难题的捷径;抑或是你在给自己白天没有被充分调动的大脑神经来点热身练习。
大多数人晚上都会做梦,但我们却不能有意识地去选择梦的主题。大脑到底是如何来合成这些无拘无束的梦的表象呢?到目前为止,科学家对梦的具体细节仍然知之甚少。
但是关于睡眠的规律有一点是我们早就认识到的。人的睡眠总是处于有节奏的循环中,即处于“快动眼睡眠”和“慢波睡眠”的交替之中。“快动眼睡眠”状态下呼吸和心律不规则,人的眼珠也会快速转动,有人称之为似睡非睡;“慢波睡眠”则是安静的睡眠状态。我们生动形象的梦境往往就是伴随着“快动眼睡眠”而来的。显然,对梦境的研究离不开对“快动眼睡眠”的研究。
大脑成像技术的发展使科学家得以深入研究大脑中微小的亚区域的神经活动与新陈代谢,而不是像过去那样,仅仅把人脑当作一个整体来研究。罗伯特·萨尔伯斯基教授认为,通过一系列开创性的研究与实验,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的爱伦·布朗和他的同事或许已经可以解释梦像“梦一样离奇”的原因所在了。
爱伦·布朗和他的同事们利用正电子发射成像仪(PET)来监测大脑中不同区域的血液流速。当某一区域的神经活动增强时,那里的血液流速就会加快。
在实验中,当受试者进入“快动眼睡眠”状态时,科学家得到了与“慢波睡眠”状态下截然不同的结果。
一些微小区域的神经活动代谢率明显提高了。在负责肌肉运动的脑皮质和下皮质区域、负责呼吸和心脏节律的脑干区域都有所提高;与人的感情密切相关的大脑边缘系统区域和与记忆、感觉,特别是视觉和听觉有关的区域代谢也在升高。
同时,视觉区内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主要视觉皮质区的代谢没有明显的提高,但是负责合成简单图像信息的视觉下皮质区的神经代谢却明显提高。
人在清醒时,必须借助主要视觉皮质区的第一步分析转换才能看到复杂的景物。但在“快动眼睡眠”状态下却不一样,你无需使用眼睛就能“看到”景物。实际上你直接从下皮质区合成视觉模式开始。爱伦·布朗和他的同事由此推断,这就是梦境的合成。
正如上文所分析的那样,在“快动眼睡眠”状态下,大脑中相当多的区域增强了代谢活动。甚至在某些区域,代谢率提升到了远远高于清醒状态的水平。但是,萨尔伯斯基教授认为,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的科学家在一块叫做“前额皮质”区的区域中的意外发现,或许才是有关梦境的最好解释。
在“快动眼睡眠”中,除了前额皮质外,所有与大脑边缘系统紧密相连的区域代谢都在加强。然而,在前额皮质内,只有一个区域代谢增强,其余的区域的代谢都保持着“慢波睡眠”中的惰性状态。
如果用前额皮质的功能来分析这个实验结果,我们将得到激动人心的答案。与其他哺乳动物的大脑相比,人脑具有许多独一无二的特征。
大脑边缘系统的功能使得人类发展出史无前例的特性:女性在她的整个生育期内都有性欲。而其他哺乳动物仅仅在排卵期才有性冲动。大脑皮质与大脑边缘系统之间大量不规则的连接使得人类的一个重要特性得以体现:人能够控制自己的思想感情。
在许多方面,人脑的一个最重要的特征表现在前额皮质的不断完善及其特殊作用上。前额皮质的神经代谢在“快动眼睡眠”时期相当不活跃。大脑中的前额皮质在人的自律和自控中起着主要的作用,似乎为感情的野马套上了缰绳。通俗一些说,正是前额皮质的作用使你可以克制自己,不至于在婚礼上大声打嗝,不至于使满腔怒火立即化作恶语伤人,使暴力幻想转化为不可挽救的暴力行动。
毫无疑问,其他生物物种并不具备像人脑一样完整的前额皮质。人在幼年时期前额皮质也发育不全。可以说,前额皮质是人脑中最后发育成熟的部分。在诸如打击、震荡之下,对前额皮质的损伤将使受伤者发展出放纵的个性——可能会变得冷漠无情、幼稚可笑、争强好胜、淫乱纵欲或者粗俗污秽。
爱伦·布朗和他的同事发现,在“快动眼睡眠”状态下,人的前额皮质几乎是不工作的,无法发挥它在清醒时的抑制作用,与此同时,那些控制情感和记忆的神经区域却在进行着活跃的代谢活动。
由此带来的梦境,就表现出了无拘无束的行为和复杂多变的感情。你可以在海底畅游,在蓝天翱翔,你可以大胆示爱,统治一个帝国,或者成为最当红的电影明星。
值得一提的是,即使可以用“快动眼睡眠”状态下前额皮质不活跃的神经代谢来解释梦的无拘无束,但这一结论并没有说明人的大脑之所以要上演这一特殊剧目的原因,梦的具体内容仍然是个难解之谜。
对“梦的内容为何如此无拘无束”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回答:因为在“快动眼睡眠”中前额皮质活动尤其不活跃。那么新的问题又会接踵而至:“为什么前额皮质的代谢活动会如此不活跃呢?”
根据爱伦·布朗及其同事的研究,萨尔伯斯基教授又提出了新的猜想。对某一特定的做梦者,前额皮质越是被压抑,梦的内容可能就越是生动离奇。
对睡眠中和清醒时前额皮质代谢活动的对比研究是否会有更多的启示呢?前额皮质在人清醒时越是代谢频繁,是否在睡眠中就越是不活跃?这是否正好吻合了精神分析学说的传统模型。如果某种重要情感在白天受到了抑制,它必然会在夜间潜入你的梦中。
如果从价格不菲的现代化仪器中得出的某些结论恰恰支持了弗洛伊德“陈旧过时”的理论,我们是否也从中读到些许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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