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解析》是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早期代表作之一。在这部著作中,他对梦的材料、来源、本质、功能、象征性、解析法等问题作了系统的阐述。他认为梦是有意义的精神现象,其动机在于某种愿望,其内容在于愿望的达成。在弗洛伊德看来,人的潜意识层次的“原欲”(Libido)是梦的愿望的核心和梦形成的根本动因,因此,泛性论是其关于梦的理论的突出特点。梦的解析就是释梦者调动梦者的“自由联想”、辅之以自己对梦的象征的知识,由梦的“显意”推知“隐念”的过程。《梦的解析》刚出版时受到了学术界的冷遇,十年以后引起了人们的普遍重视,在弗洛伊德之前就再版了八次,曾被人誉为他“最伟大的著作,大大推进了精神分析”。在弗洛伊德全部著作中,该书地位仅次于他的《精神分析引论》,是研究弗洛伊德主义的必读文献之一。《梦的解析》1900年初版,全书分七个章节,共二十六万余字。中译者是赖其万、符传孝,1986年作家出版社出版。
梦是愿望的达成
原始人类深信梦与超自然的存在有密切关系,认为它不是一种人自身的精神活动,而是一种神谕。这种关于梦的观念从各个方面深深影响了早期及当代有关梦的理论,使人们无法认识梦的本质和释梦的根本方法。
精神分析学认为,梦是完全有意义的精神现象,而不是神谕或毫无意义的生理现象。梦是愿望的达成。对于孩童而言,这种达成是十分简单、直接的。每个人在其心灵内部,均有两种心理步骤(或倾向、系统),第一个在梦中表现为愿望的内容,第二个则扮演着检查者的角色,对前者加以检查、压抑、变形,形成梦的改装。有些梦中不愉快的内容只不过是愿望造成的变相改装。一个愿望的达成往往隐蔽另一个愿望的达成,只有经过最后层次的分析才能找出最早时期某种愿望的达成。
梦的材料与来源
梦总是以前一天或最近几天印象较深的事(即入睡以前的经验)为内容。某些早期的印象,只要与梦者当天的某种刺激有关联,也构成梦的内容。梦选择材料的原则不同于醒觉状态的原则,它甚至完全受儿时的最初印象所左右,往往能展现那些在醒觉状态无法记起的细节和小事。梦的显意与梦者最近的经验有关,而其隐念与很早以前的经验有关。具体地说,梦的材料和来源包括以下四个方面:(一)一种最近发生而且在精神上具有重大意义的事件, 它直接表现于梦中;(二)几个最近发生而且具有意义的事实,于梦中凝合成一个整体(三)一个或数个最近而有意义的事件,在梦中以一个同时发生的无足轻重的印象来表现;(四)一个对梦者很有意义的经验(经过回忆及一连串的思潮),经常以另一最近发生但无甚关系的印象作为梦的内容。
梦是睡眠的保护者,而非扰乱者。睡眠中的心灵能感受刺激,它总是将一种合于睡眠理想状态的真实感受,编织于梦中,以抵消一般外来的骚扰睡眠的刺激。只要外界的神经刺激和肉体内部的刺激其强度足够引起心灵的注意(如果它们只够引起梦,而不使人惊醒),它们即可构成产生梦的出发点和梦资料的核心,再由这两种心灵上的梦刺激所产生的意念间,达成某种本来受压制的愿望。也就是说,心灵能够巧妙自如地将某些会引起不愉快,或根本上矛盾冲突的资料,经由两种心理步骤(即“原本步骤”和检查压抑它的“续发步骤”)以及存在于其间的检查制度,而变成完全合理的愿望达成。如果睡眠时来自肉体的刺激并不强烈,那么,它们对梦形成所产生的影响就很小了。
与那些特具个人色彩,鲜为外人所知的梦相对照,每个人都有过的同样内容、同样意义的梦,即“典型的从”。如(一)尴尬—一赤身裸体的梦:梦者梦见自己在陌生人面前如身裸体而尴尬,想逃避而不得的窘态。它从“续发系统”在意识状态下将梦内容予以“潜抑”和“曲解”的结果,起源于童年天真无邪的回忆和“暴露欲”。(二)亲友之死的梦:这些梦源于梦者童年时期的自我中心心理以及对同性父(或母)的敌视、对异性父(或母)的依恋(即俄狄浦斯情结)。这些梦将一港抑的愿望所构成的梦意,逃过“检查制度”而丝毫不变地以原来面目显示出来。至于典型的“考试梦”则一概影射着性经验与性成熟。
梦的运作
“梦的隐念”(即“梦思”)变做“梦的显意”(即“梦的内容”)的过程叫做梦的运作。梦的隐念和显意如同以不同的语言表达同一种内容;或者说,梦的显意是以另一种表达的形式将梦的隐念传译给我们。
梦的运作的第一个过程是“凝缩”作用。梦形成时,有相当多量的心理资料经过了凝缩的手续。凝缩就是删略,大量的梦思中只有极少数的意念能以一种“观念元素”表现于梦中。所以梦思比梦内更丰富得多“凝缩”作用的特点就是在梦内容中找出那些一再复现的原素,构成新的联合,以及产生一些共同代号,同时补缀了梦思与值得注意的梦内容之间的联系。
从梦分析出的意念里,有些已与梦的核心相去甚远,变成了为了某种特定目的而设的人为添加物,梦只以这改装了的面目复现潜意识中的梦愿望。这是梦的运作的第二个过程——“转移”作用的结果:即在梦形成的层次中,各单元之间发生了“心理强度的转移”作用。具体地说,在梦的运作中,一种精神力量一方面将其本身具有较高精神价值的单元所含的精神强度予以卸除另一方面,利用“过度决定”的方法,在较低精神价值的单元中塑造出新的重要价值,并藉者这种新形成的价值得以遁入梦内容中。梦的转移作用是达成愿望改装的主要方法之一,也是在某种“心理步骤’”对另一种所作的审查的影响下所产生的一种精神的内在的自卫。这种转移作用是梦的工作中最重要的一环,连同梦的凝缩作用是我们解析梦的结构所发现的两大艺匠。
由上我们可知,当整个梦思处在梦的运作的压力下时,各种元素被扭转和碎裂,以及被挤压在一起。梦没有任何方法来表现出梦思之间的逻辑关系,只是将梦思的内涵加以操纵处理而已。如果梦思在潜意识中有着前后的时间顺序时,梦对它们的处理亦有着相似的变异幅度。梦的解析工作便是将被梦来的。
梦影像的感觉强度(鲜明度)和对应的梦所蕴含的精神强度有关。完成愿望达成的元素是以特别的强度表现的产生最多思想串列的起始点同样是梦中最鲜明的部分——这些最鲜明的元素亦是那些具有最多决定因子的。最大强度的梦元素,乃是那些借以得到最大凝缩作用者。
我们已经知道在梦形成之前,梦思必须经过某种程度的改造;梦的材料被剥离了许多相连关系后,还要经过挤压作用的程序,赋予不同的元素以不同的精神强度;元素不同强度之间的置换,将一个特殊的意念与一个和它作常相近的相互交换,结果促成了凝缩作用,使一个介于二者之间的单元化元素进入梦境(而不是两个)。另一种置换作用则是置换有关思想的语言材料。抽象形式的梦思是无法利用的为了使之变为图像的语言或具体的形式,该运用“仿同”(适用于人)和“集锦”(同一人或事物集中了不同人或事物的特征)作用以达到梦思与梦的视像间的相似与和谐。仿同和集锦的结果,形成了许多奇幻的象征,其中许多是按“相反”的原则构成的,使梦思变得异常深奥和丰富。在每种语言的历史进展中,具体的名词比抽象的概念具有更多的关联。 在把杂乱分歧的梦思变得简洁统一的中间过程中,梦将梦思转变(或重铸)为适当的语言形式或视像---这种梦的特殊“表现力”,是梦的运作的第三个过程。这也是梦程序的最显著特征:某种思想,或者某种意欲,在梦中都物象化了,且以某种情境来表示,好象亲身体验过似的。
梦的元素与梦的解析的固定关系、是一种象征的关系梦的元素本身就是梦的隐念的象征。梦利用象征来表现其伪装的隐匿思想,象征并且梦所特有,它更多更彻底地见于民谣、神话、传奇、俗语等文化现象中。梦中大多数的象征都与性有关,如梦中男性生殖器的象征有长形尖利之物、如手杖、伞、小刀、手枪及帽子、飞机、汽球、复杂的机器等;女性生殖嚣则以一切有空间性和容纳性的事物为特征,如坑、穴、罐瓶、房间、门、蚌及有石有树有水的风景等;阶梯、楼梯或在上面上下走动则代表着性交行为。
此外,还有两点应该注意。梦中的感情和梦的内容不同。意念的材料会因检查作用而被置换或取代,而感情却能不受其影响而维持不变,梦的运作之所以要产生一些荒谬的梦,是因为它表现了梦思所含的一些批评;梦愈荒谬,其意义愈深远。
梦的运作的第四个过程是“再度校正”作用。这是最能被人观察和理解的。它体现了“愿望的目的”,把各种建架的材料(即梦的工作的直接产物)重新组合成新的连贯的整体。这个过程把供给的材料模塑成一些象白日梦的东西, 即:梦是由清醒时刻的思想将睡眠时所产生的影像制造成的。在再度校正时,梦的材料往往排成和隐念大相违背的次序,交错穿插的现象无所不至。
梦程序的心理
梦者常常无法回忆梦的精神内涵或具体情境,甚至一些最重要的东西。这种遗忘现象是梦的检查作用的一个变体(意即梦思进入意识时遭到的阻抗)。我们在释梦时必须战胜这种造成梦的歪曲和遗忘的精神力量,以把梦作为一个整体解析。
心灵中存在着两种心理倾向,其中一个将另一个加以审核(包括将它的意识层面删除掉)。这个批判的结构比那受批判的更接近意识层面,它象道筛子,站在意识与后者之间(这个机构和那指导我们清醒时刻的生活、决定我们自主意识行为的机构可视为一体)。产生梦的动力是潜意识系统,它是梦形成的起点,它总是努力地想到达前意识,然后借以进入意识层。实验证明,经由前意识通往意识的途径,在白天因为审查制度的阻抗太强而被封锁,只有在夜间处于睡眠状态、审查制度放松时,潜意识愿望才有方法进入意识层。
梦的运作固有的检查作用将梦的隐念变成它种形式。这往往回复到早已过去的文化发展阶段,甚至于语言思想未发展前所存在的状态。如果我们把清醒时刻潜意识的精神程序称为进行的,那么,梦中的程序则是后退(退化)的:即在梦中,作为梦思架构的概念借着后退作用而变成原来的感觉影像,溶解为原先的材料。这种后退(退化)作用解释了为什么所有梦思的逻辑关系在梦的活动中消失殆尽或难以表达出来。在后退作用下,记忆唤醒了源于童年时期被潜抑的潜意识愿望,并把它提升到意识层面。所以梦是一种幼童时期景物或愿望的替代品,只是因移形到最近的材料而被变更罢了。可以说,对幼童时期景物和愿望的回忆,是梦的模型。后退(腿化)作用有三种:(一)区域性的后退现象,存在于感知系统认(二)时间性的后退现象,指后退到古老的精神架构;(三)形式的后退现象,指原始的表达与表现方法替代了常用的方法。后退的另一种涵义是指种族的童年,因为个体的发展是人类和种族进化历程的一个简短的重复。
梦有两类。一类(儿童梦)很明显地表露出愿望的达成,另一类则因愿望遭到改装而呈现隐蔽性和曲折性。无论如何,愿望是造成梦的唯一精神动力。梦的愿望表面上完全源于白天生活的残留物,实质上是遭到有力潜抑的潜意识,特别是性的愿望而清醒时刻的愿望冲动(意识冲动或前意识冲动)在梦的形成中起着次要作用,因为意识和前意识冲动有赖于潜意识的推动。不愉快和焦虑的梦同样是愿望的达成。焦虑梦的愿望是梦者所摒斥的,这时焦虑就乘机而起,以代替检查作用。儿童的梦是梦者所承认的愿望的公然满足;普通的化装的梦是被压抑愿望的隐秘满足;焦虑的梦则是被压抑愿望的公然满足。
完整的心灵由潜意识、前意识、意识三个系统组成。前意识立于潜意识和意识之间,象一道筛子,它不但阻隔了两者之间的交通,而且控制了潜意识运动的力量。意识效果不过是潜意识的一个遥远的、次要的精神产物,后者不单单以此种方式呈现在意识界,其出现与运作也常常为意识所不知。每一个意识冲动都有一个潜意识的原型冲动,潜意识乃是心灵真正的精神实质。当意识层面的观念被删除、舍弃后,潜意识中有意义的概念就会控制梦者的整个思想。从而决定了非自主意志的浮现;而意识间的表浅联系不过是一些更深层的、被压抑的关联的替代物而已。这是精神分析最常用的两个原理,从而构成了精神分析的基础。
一句话,梦所表现的正是某些特定的潜意识幻想的产物,多为性本能冲动的变相满足——这就是精神分析对梦的本质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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